文/马苓军
也许是年龄的关系,我时常怀旧像人们说的那样:过去的事忘不了,现在的事记不清我习惯打开相册,看一些老照片我习惯打开书柜,翻一些过去的书我习惯打开音乐,听一些过去的歌,从中寻找一些过去的故事一天傍晚,天空飘着雨,窗外烟雨蒙蒙,暮色渐合。
我打开灯,从书柜里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突然,一张照片从书里滑落下来,我轻轻拿起这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我仔细翻看,这是我和潘叔的合影上世纪70年代,我和潘叔相处的美好时光,渐渐在我眼前出现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枣庄来了许多青岛人,其中到纺织系统最多,潘叔就是那时候从青岛来的。
他初中刚毕业,在回民饭店学厨,是我父亲的徒弟他中等个,五官端正,高高鼻梁,长的挺洋气,笑起来脸上浮现浅浅的酒窝也许在海边长大的缘故,他经常穿着海军褂和蓝色裤潘叔临时住在一个闲置的饭店里,这个饭店过去叫“三八妇女店”,与东风饭店斜对过,现在是胜利路大药房的位置。
当时是专为妇女设的饭店,在这里工作一律是女同志不知开多少时间,这个饭店停止了营业,所有人员分配对面的东风饭店和其它饭店这个店有一个大大门面,长长的院子,后边有个大厨房,一个小仓库院子靠西三间是包饺子、炸油条、烧粥的杂用房。
潘叔就往在十几平方米的小仓库里父亲怕潘叔寂寞,让我陪潘叔一块住,当时我只有十来岁潘叔老实,在饭店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别人说他,他只是笑一笑,从不生气按饭店老职工话说,他光说“四”从不说三潘叔好学,下班后,他天天拿出一个本子翻看,有时抬起头默默地背。
那本子我翻看过,他写的字我不认识我问他写的什么字?他悄悄告诉我是俄语,叮嘱我不要到外面乱说我点点头,从未告诉任何人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说现在我才明白,当时中苏关系紧张,从小学俄语的潘叔在温习学过的功课,也许他始终有个上大学的梦。
潘叔孝顺父母,每月工资发下来后,除了留生活费外,他按时把钱汇给在青岛的父母每次汇钱潘叔都喊我一块去,邮局在君山路与振兴路十字路口,邮局建筑不是多高,但很大气后来这个邮局楼也被拆掉了我父亲喜欢潘叔,家里包饺子或做好吃的,父亲总是叫他到家吃,他从不客气一喊就到。
有时他和我父亲喝点酒记忆中,潘叔那时没学会喝酒,常常端杯抿一口,脸露苦色,喝一点酒脸就红潘叔来枣庄时十七八岁左右,饭店老人经常和他开玩笑,叫他不要回青岛,在枣庄找个媳妇安家过日子每每潘叔听到这里,脸红得像个大绸布。
夜里我常常听见潘叔哭,每当这时,我有意做点响声或上趟厕所,他就停止了哭也许此刻,潘叔也许在想念青岛的家人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知道后,常常开导他有时父亲给我钱,让我到东方红电影院买票,陪潘叔看电影潘叔喜欢我,他认为我挺懂事。
有好吃的,他不吃也让我吃他有时买来苹果,把削好皮的苹果递到我手里我现在仍清晰记得潘叔手握小刀削苹果的动作他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握着刀,刀在苹果上轻轻地滑动,一会苹果脱下长长的“袍子”这个情景仿佛一幅画,到现在还在我的眼前闪现。
冬天,他住的地方没有任何取暖设施,他把被子暖热后,才让我上床睡觉,然后,他仔细把我盖的被掖好,怕漏风冻着我潘叔在饭店干,认识许多电影院干的人,我经常跟着他看电影看戏,当然是免费看那时电影放映最多的是新闻简报,戏是枣庄豫剧团演出的革命样板戏。
印象比较深的是齐村柳琴剧团演的戏一个女演员长的很漂亮,她一出场,我就瞪大眼睛看,我欣赏她的美和唱腔,只要她亮相唱声响起,我就猛地拍巴掌为她鼓掌第二年一个夏天,在这个饭店内发现一个地道这地道有五六米深我经常钻进去玩,学着电影《地道战》高玉保声音喊道:“各小组注意,打一抢换一个地方,不准放空枪,开火!”随后,我唱起《地道战》插曲: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
其实那不是地道是地窑,为夏天贮存鱼肉等食物以防变质因为当时饭店没有冷冻设备我经常与潘叔开玩笑,饭店西墙上长满叫爬墙虎的植物,在那个地方,我抓来蜗牛等小虫放到他茶缸里吓他他凉后的开水,我有意喝掉或倒掉,他来喝水时抓抓头发,怀疑自己是否倒过水。
一天夜里,我小便不敢出门,因为晚上看了一场反特外国电影,场面挺吓人的眼前常常出现那吓人的画面,我终于忍不住尿在床上,潘叔没有责怪我,他笑嘻嘻地说:“快成大人了还尿床!”从小在青岛长大,潘叔游泳水平高,我想学游泳,潘叔二话没话就答应了。
一天中午,烈日炎炎,他骑着大金鹿自行车带着我来到周庄大坝当时农民刚割完麦子,大坝周围空荡荡的,很少碰见行人潘叔先下到水中,游了一圈后让我下去我不敢下水,潘叔接过我,他在水中托着我水慢悠悠在我身边滑动,那一刻真爽!。
潘叔首先让我练憋气,我把头投入水中,顿时感到喘不过气来,便立即停止了练习也许这个缘故,我一直没有学会游泳,有时到海边游玩,总是在不到腰深的海水里蹲下身,把脸伸出海面照张像留念每年春节,潘叔回家探亲,父亲在枣庄大集买些在青岛买不到农产品,让潘叔捎给他父母。
潘叔过节回来,他总是带来印着外国字的木箱,箱里放着海鱼是鲅魚青鱼,我现在不记得了每年,我盼望这个时候到来我从小喜欢吃鱼,特别是海鱼跟着潘叔推着大架子金鹿自行车,到火车站把从青岛托运装鱼的木箱运到我家每年那个时候,是我认为最幸福的时刻。
母亲在锅里爆炒葱姜后,放入水,水开后,把鱼放入锅里,随后院里升腾起海鱼的香味那海鱼香味,我似乎现在还能闻到有一年,潘叔喊我到照相馆去照相当时这家国营照相馆在中心街西边两间屋里临时借用,路东正盖理发店和照相馆。
我和潘叔照相背影是南京长江大桥,从书中滑落下来就是这张照片几天以后,我没有见到潘叔,父亲说他调回青岛去了我埋怨潘叔,走为什么不告诉我,父亲说潘叔怕你不让他走从此以后,我就回到家里居住有很长一段时间想起潘叔,我会心里难受一阵子。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十里泉电厂工作一次,跟着孙师傅到青岛验收大理石父亲听说后,在枣庄大集专门买来绿豆、花生、黑豆等让我捎给潘叔到了青岛,由于其他人提供地址不详,我拎着20斤重农产品,在青岛中山路附近四处寻找,到了傍晚也没有找到。
我开始犯愁,这样重东西,难道我要带回枣庄?也许是巧合,一天,我和孙师傅从石料厂出来,在车站等车准备回青岛市里突然,天下起了雨,等车点没有避雨的设施,我们只好躲在等车点附近屋檐下避雨不远处,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也在躲雨。
我仔细打量这人,难道这人是潘叔?虽然十年未见面,但潘叔的举止我是熟悉的是潘叔!我心里一阵激动,走到他面前喊了一声:“潘叔!”随着喊声,泪水“哗啦啦”从我眼里流了下来潘叔仔细打量我,“你是谁?”突然他认出了我,叫了一声我的乳名,紧紧地搂住我,他哭了。
万万没有想到,十多年后,我和潘叔在这里相遇在青岛几天,潘叔带着我逛栈桥、鲁迅公园、中山街、吃海鲜,站在海边岩石上合影留念他常常念叨那句话:“我似乎在梦中,你长大了,参加工作了!”可惜,在青岛与潘叔合影照片,翻了许多影集都没有找到,我一人在青岛照片找到了。
临来时,潘叔把我送到火车站,还买来海产品让我带给父亲我上车了,他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微笑向我招招手车启动一瞬间,他突然叫我一声乳名后,像个孩子样“呜呜”哭了起来火车开了很远,我看见潘叔还在站台上,直到我看不到他。
几十年来,由于城市发展变化,地址电话变更,我和潘叔失去了联系,但我没忘记他,如果这篇文章发表后,他能看到并联系到我,我们一定会相见我现在只能对潘叔说,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忘不了!【作者简介】马苓(岭)军,全国公安文联作协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枣庄市作协会员,枣庄市市中区作协副主席。
获吴伯箫散文奖,山东省散文学会首届优秀散文奖,作品被收录山东散文家精短作品选在国家省市级媒体刊物发表过文学作品,其它在国家级省市级获过奖,出版过长篇小说投稿邮箱:ddsww2022@163.com壹点号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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